朱拉尼在叙利亚这场政治豪赌玩得有点悬，搞不好最后埋的是自己。他去年年底踩着阿萨德尸体上台，第一刀就砍向旧宪法，顺手解散了老议会。九月份那场议会选举现在成了重头戏，新议会210个席位怎么分早算计好了，140个地方选举产生，剩下70个他捏着总统印章直接任命。上周刚修订的选举法草案塞进不少私货，表面写着欢迎国际监督员入场，暗地里用2010年陈旧人口数据划选区，这手法跟拿三十年前北京地图规划现在的五环线一个道理。叙利亚现在统计报表就是笔糊涂账，1400万人流离失所像蒲公英似的飘着，660万难民在国外扎根，东北部库尔德控制区根本不让政府人员进门普查。选举地图都画不利索的国际玩笑，结果能有多少人当真？
临时政府办公室桌上堆着各国警告函，以色列战机五月刚炸过大马士革南郊，扬言要保护少数族群权益。美国大使跟库尔德武装代表在卡米什利喝咖啡的照片传遍社交网络，土耳其的军车直接开进伊德利卜给国民军送弹药。朱拉尼的政府军勉强管着首都半径一百公里地盘，西部沿海阿拉维派武装盘踞的拉塔基亚港，挂着阿萨德画像的检查站照常收费。三月份那场冲突记忆犹新，政府军和阿拉维民兵在塔尔图斯交火十五天，路边炸碎的救护车里抬出八百多具平民尸体。这种时候搞全国选举？库尔德自治委员会主席在电视上直接嘲讽：先把苏韦达省公路上的德鲁兹民兵哨卡撤了再谈投票。
苏韦达省的部落冲突成为定时炸弹，德鲁兹民兵和政府军上个月还因抽水站管理权枪战。当地贝都因部落长老调停时，政府军坦克偏偏部署在德鲁兹村庄山坡上，这种拉偏架直接招来以色列空袭。朱拉尼躲进地下掩体的狼狈样被无人机拍个正着，电视新闻里专家摇头点评：总统连省际公路都控制不住，还指望指挥全国大选？选举委员会设计的席位分配方案更离谱，要求各省按战争前人口比例分摊代表名额。但德鲁兹人聚居的苏韦达省涌入三十万难民，库尔德区实际人口比登记册多出两倍。这些明晃晃的窟窿，国际监督员怕是要装看不见才行。
叙利亚政治过渡这锅夹生饭难以下咽。朱拉尼拍胸脯保证三年出宪法草案，四年选新总统，可俄罗斯大使馆至今没挂出临时政府旗帜。伊朗革命卫队还在边境训练什叶派民兵，德黑兰高层会议记录泄漏显示，他们称朱拉尼是美国人扶植的盆栽总统。真正够分量的支持者只有法国外交部发过声援通告，后续实际援助款项至今没到账。临时政府军内部同样暗潮汹涌，南线指挥官公开反对与阿拉维派停火协议，北线部队私下和土耳其做柴油生意。连首都大马士革的公务员都在传：九月要是真投票，军方得派坦克守住投票箱。
选举法修正案藏着的杀手锏开始显露。所谓候选人资格筛查条款规定，但凡和战争罪犯有牵连者禁止参选，操作细则却写着总统办公室具有最终解释权。阿拉维派老议员在电视台掰碎了讲：这不就是给阿萨德旧部量身定制的铁栅栏？朱拉尼在北部重镇阿勒颇的造势会上反呛：新叙利亚不要杀人犯染指议会。可台下民众更关心面包价格比上周又涨四成，电力供应每天不足三小时。当总统警卫队驱散抗议人群时，街角墙壁新刷的选举宣传画被西红柿砸得面目全非。
德鲁兹部落终于爆发让临时政府措手不及。六月底苏韦达省爆发万人示威，抗议选举席位分配不公，政府军装甲车撞死两名学生的视频在网上疯传。以色列突然宣布在戈兰高地举行实弹演习，战机贴着争议区领空巡航。朱拉尼连夜撤回装甲部队，派内政部长带着五车面粉去安抚，但德鲁兹长老会闭门谢客的场景被直播上网。更致命的是库尔德武装随后声明：鉴于政府无法保障选举安全，东北自治区暂停参与过渡进程。这场连锁反应像多米诺骨牌，库尔德控制区原油输出收入占到临时政府金库的六成。
西方记者潜伏拍摄的画面相当打脸。大马士革中央投票站试运行时，电子计票器频频死机，工作人员翻出纸质登记簿手抄选民名单。选举委员会仓库里堆积的选票印制粗糙，部分政党标志印成模糊色块。最讽刺的是选区划分图册，阿勒颇东区标注的人口密度竟和战前完全一致，可现实是那片街区早被炸成鬼城。欧盟观察员私下抱怨：监督这种选举如同给骷髅画口红。美国智库报告直接预警：若投票站发生冲突，临时政府只能调动三成军警力量维持秩序。
九月份倒计时牌挂上总统府外墙时，真正的政治风暴在边境集结。土耳其坦克突然开进曼比季缓冲区，美俄两军在幼发拉底河两岸竞相增兵。叙利亚战场未爆的炮弹比选民名册还厚，朱拉尼却坚持按期启动投票机器。选举前夜传出的录像显示，拉塔基亚港走私船卸下整箱墨绿色军服，武装分子用方言喊话要给大选添点血色烟花。总统安全顾问凌晨三点提议推迟选举，朱拉尼站在落地窗前凝视黑暗中的首都，手里的选举流程表被捏出深深褶皱。
黎明前的投票站门口空无一人，全城戒严的哨声惊醒最后几只夜鸟。朱拉尼坚持按下选举启动钮那天，恐怕没料想自己挥锹挖的坑里，最后躺进去的可能是整个叙利亚的明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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