创作声明：本文为虚构创作，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，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，仅用于叙事呈现，请知悉。
「妈，我估分估出来了，335分。」赵雨萱放下手中的笔，声音小得像蚊子叫。
「335？」我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「嗯，可能还没这么多。」她低着头，不敢看我们。
老公在一旁叹了口气，我强装镇定：「没事，学护理也挺好的，现在护士很吃香。」
那一刻，我以为女儿的人生轨迹已经确定了。直到查分那天，当我看到电脑屏幕上那个数字时，整个人都呆住了...
01
七月的午后，知了声声。
我们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，气氛比往常沉闷了许多。空调呼呼地吹着，但似乎驱散不了笼罩在家里的阴霾。
赵雨萱从考场回来已经五天了。这五天里，她话越来越少，整个人像霜打的花朵一样蔫巴。我心里明白，这孩子平时成绩就在班里中等偏下，这次八成又没考好。
我在县医院做护士长，老公在县政府办公室当文员。我们都不是什么高学历的人，但对女儿的教育一直很重视。从小学到高中，该花的钱一分没少，该请的家教也都请了。
「雨萱，你倒是说句话啊。」我给她剥了个橙子。「考得怎么样？心里有数吗？」
赵雨萱抬起头，眼神里满是愧疚和不安。「妈，我...我把各科分数都估算了一下。」
「估了多少？」老公放下报纸，做好了心理准备。
「335分。」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飘落。
我感觉头嗡的一声响，但还是努力保持镇定。老公的脸色也变了，但没有责怪。
「你再仔细算算，别着急。」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和。「有时候估分不准的。」
「我算了好多遍了。」赵雨萱的眼圈红了。「语文98，数学75，英语82，理综80，加起来就是335。」
数字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。335分，在我们这个小县城，这个分数意味着什么，我太清楚了。
老公走过来，轻抚着女儿的头：「没关系，分数不代表一切。」
「可是335分...」我的声音有些颤抖，「连三本都够不上。」
「那就学护理。」老公咬咬牙。「现在护理专业很好就业，医院、养老院都缺护士。」
赵雨萱抬起头看着我们，眼里闪着泪光：「爸妈，我是不是让你们很失望？」
「傻孩子，说什么呢。」我坐到她身边，把她搂在怀里。「你是我们的女儿，永远都是。」
这顿晚饭吃得格外沉重。平时热闹的餐桌，现在连咀嚼声都显得刺耳。
吃完饭，我和老公在厨房洗碗。「老赵，你说我们是不是对雨萱要求太低了？」我一边洗碗一边小声问。
「怎么说？」他接过我手里的碗。
「你看邻居家的小李，去年考了530多分，今年上了省城的大学。」我叹了口气。「咱们雨萱怎么就...」
「每个孩子都不一样。」他拍了拍我的肩膀。「雨萱已经尽力了。」
「可是335分啊。」我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。「护理专科一年学费要八千多，三年下来也要不少钱。」
「钱的事情不用担心。」他安慰我。「我可以兼职写材料，你也可以多值些夜班。最重要的是雨萱开心。」
我知道他说得对，但心里还是难受。
我们夫妻俩都是工薪阶层，一个月加起来八千多块钱，除了房贷和日常开销，剩不下多少。如果雨萱读护理专科，经济压力确实不小。
但更让我担心的是，护理工作虽然稳定，但真的很辛苦。
我在医院工作了十几年，深知护士的不易。夜班、加班是常事，还要面对各种病人和家属，有时候还会受委屈。
我真的希望女儿能有更好的选择。
02
第二天一大早，我就起来上网查分数线。
昨晚一夜没睡好，脑子里全是335这个数字。我需要了解清楚，这个分数到底能报什么学校，有什么选择。
打开电脑，搜索去年的录取分数线。看到数据的时候，我的心更加沉重了。
去年的三本分数线是390分，二本是445分，一本是518分。335分，确实只能读专科。
「妈，你在查什么？」赵雨萱穿着睡衣走过来，头发乱糟糟的。
「看看分数线。」我指着屏幕。「你看，去年三本线是390，你差了55分。」
赵雨萱看了看屏幕，脸色更加苍白：「那我真的只能读专科了？」
「专科也有很多好专业。」我关掉网页，转身看着她。「护理专业现在很热门，毕业后工作稳定。」
「可是当护士很累吧？」她担心地问。「我看你经常加班，有时候还要上夜班。」
「工作都是累的。」我摸了摸她的头。「但护士这个职业很有意义，能帮助别人，也能养活自己。」
「妈妈，你后悔当护士吗？」她突然问。
这个问题让我愣了一下。说不累是假的，说不后悔...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。
「妈妈不后悔。」我最终说道。「因为这份工作让我遇见了你爸爸，也让我们有了现在的生活。」
「那我学护理，以后也能像妈妈一样吗？」
「当然可以。」我用力点头。「而且现在的护理专业比以前更规范，发展前景也更好。」
其实我心里很矛盾。一方面，我确实希望女儿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；另一方面，我也希望她能有更多的选择，不要像我一样局限在这个小县城。
但现在这个分数，我们似乎别无选择。
吃完早饭，我们一家三口商量去看看护理学校。
「咱们今天去市里的卫生职业学院看看。」我提议。「那是我们市最好的护理专科学校。」
「好的。」雨萱点点头。「我也想亲自去了解一下。」
「还有几所学校也可以看看。」老公说。「多比较比较，选个最适合的。」
于是我们开车前往市里。路上，雨萱一直很安静，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很难受。
「雨萱，你知道妈妈当年是怎么选择护理专业的吗？」我试图缓解她的情绪。
「不知道。」她转过头看着我。
「当年妈妈的成绩也不算很好，但外婆说护士是个铁饭碗，女孩子做这个工作稳定。」我回忆着。「虽然一开始我也不太愿意，但慢慢地就爱上了这份工作。」
「真的吗？」
「真的。」我点点头。「帮助病人康复，看到他们重新站起来，那种成就感是其他工作给不了的。」
「那工作累的时候怎么办？」
「累的时候就想想那些需要帮助的人。」我说。「而且现在医院条件好多了，护士的待遇也在不断提高。」
雨萱似乎安心了一些，但我看得出来，她内心还是有挣扎的。
到了市卫生职业学院，学校环境确实不错。我们参观了教学楼、实训室、宿舍，都比我想象中要好。
「这个学校怎么样？」我问接待我们的老师。
「我们学校是省内最好的护理专科学校之一。」老师很自豪地说。「毕业生就业率达到98%以上。」
「就业都是在哪里？」老公问。
「主要是各级医院、养老院、康复中心等。」老师拿出就业统计表。「起薪一般在3500-4500之间，有经验后能到5000-6000。」
「学费多少？」我关心地问。
「一年8500，三年下来25500，不包括住宿费和生活费。」老师说。
8500一年，比我预想的稍微低一些，但三年下来也要三万多，对我们家来说还是不小的负担。
「雨萱，你觉得这个专业怎么样？」我问女儿。
「看起来还不错。」她点点头。「但我想再看看其他学校。」
我们又去了两所学校。一所是私立的，学费比较贵，一年要12000；另一所是公立的技术学院，护理专业相对弱一些，但学费便宜，一年只要6000。
03
从最后一所学校出来，已经是下午五点了。我们在学校附近的小餐厅吃饭。
「雨萱，你比较倾向于哪所学校？」老公问。
「我觉得第一所比较好。」雨萱想了想说。「虽然学费贵一点，但教学质量看起来更好。」
「那就第一所。」我拍板决定。「明天我们去交定金。」
「真的要交定金吗？」老公有些担心。「万一查分的时候分数不对怎么办？」
「不对能怎么办？」我苦笑。「还能高到哪去？」
「我是担心万一分数更低...」老公小声说。
这确实是个问题。如果雨萱估分还是偏高，真实分数更低，那连专科都可能上不了。
「那我们先等等？」我犹豫了。
「等什么时候？」雨萱问。
「等查分结果出来。」我说。「反正还有十来天。」
「但是如果等查分结果出来，好的专业可能就满了。」雨萱担心地说。「老师说护理专业很抢手。」
「是啊。」老公也担心。「现在专科也不好上，竞争很激烈。」
我想了想，最后还是决定：「明天去交定金。三千块钱，就当买个保险。」
虽然三千块钱对我们家来说不是小数目，但为了女儿的未来，这个险还是值得冒的。
第二天，我们又去了卫生职业学院。在招生办，我们填了申请表，交了三千块定金。
「恭喜你们！」招生老师笑着说。「护理专业确实很抢手，你们算是抢到了名额。」
「什么时候能收到正式通知书？」我问。
「查分结果出来后，如果分数够线，我们立即发放通知书。」老师说。「按照往年情况，335分肯定够护理专业的录取线。」
拿到预录取通知书，我们一家人的心情都很复杂。这张纸代表着雨萱未来三年的求学路，也代表着我们家未来三年的经济压力。
「雨萱，你要做好心理准备。」回家路上，我对女儿说。「学护理不容易，要学很多医学知识，还要实习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雨萱点点头。「我会努力的。」
「还有，」老公也说，「护理工作确实比较辛苦，要有心理准备。」
「妈妈都能坚持这么多年，我也可以。」雨萱的语气里有了一些坚定。
听到女儿这样说，我心里既欣慰又心疼。欣慰的是她开始接受现实，心疼的是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样的压力。
预录取通知书放在雨萱的书桌上，像一个无声的提醒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雨萱变得更加沉默了。她每天都窝在房间里，很少出门。
「雨萱，出来吃饭了。」我敲门。
「我不饿。」房间里传来闷闷的声音。
「怎么能不吃饭呢？」我推门进去。「你看你都瘦了一圈。」
「妈，我没事。」雨萱躺在床上，盯着天花板。「我就是想静静。」
「静什么静？」我坐在床边。「事情已经定了，你再想也没用。」
「我知道。」雨萱翻了个身。「可是我心里难受。」
「难受什么？」
「同学群里都在讨论估分。」雨萱的声音有些哽咽。「张薇估了560，李娜估了510，王婷估了480...」
「那又怎么样？」我问。
「就我一个人这么低。」雨萱说。「群里发消息都没人回我。」
听到这话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。这孩子从小就敏感，现在这样确实很难受。
04
就在我们为雨萱的情绪担心时，我妹妹打来了电话。
「姐，听说雨萱考得不太好？」妹妹的声音里带着关切，但也有一丝探究。
「还行。」我不想多说。「估分335。」
「335？」妹妹的声音明显变了。「这么低啊？」
「孩子可能发挥失常了。」我解释道。
「那能上什么学校？」妹妹继续问。
「准备学护理。」我说。
「护理？」妹妹停顿了一下。「那以后工作会很累吧？」
「还好。」我有些不耐烦。「现在护士待遇挺好的。」
「也是。」妹妹说。「不过我家小雨去年也是专科，学的会计，现在在银行实习，一个月3000多呢。」
「那挺好的。」我勉强说道。
「你们也别太担心。」妹妹安慰道。「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，专科生也不差。技术性强的专业反而好就业。」
挂了电话，我心情更加复杂了。妹妹的话虽然是安慰，但我听出了其中的同情。
第二天，老公的同事老王也打来电话。
「老赵，听说雨萱要学护理？」老王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。
「是的。」老公简短回答。
「护理专业挺好的，就是累了点。」老王说。「不过女孩子做护士也算稳定。」
「嗯。」老公不想多谈。
「我家儿子今年估分480，准备报财经类的。」老王得意地说。「现在财会专业好就业，毕业后能进企业当会计。」
「那很好。」老公强忍着不耐烦。
「是啊，男孩子还是要学点有技术含量的专业。」老王继续炫耀。「不过雨萱学护理也不错，至少以后不愁找工作。」
这话听起来像是在安慰，实际上却是在显摆。
挂了电话，老公的脸色很难看。「这些人真是...」他没有说完，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。
人家的孩子成绩好，自然有炫耀的资本。而我们只能默默承受这些看似关心实则炫耀的「安慰」。
这些天，类似的电话和问候络绎不绝。每一次，都让我们感受到更大的压力和无奈。
雨萱也感受到了这种压力。她开始拒绝出门，甚至不愿意和以前的好朋友联系。
「雨萱，小陈给你发信息了。」我把手机递给她。
「我不想回。」她摆摆手。「没什么好说的。」
「为什么？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啊。」
「她估分450，准备报师范。」雨萱苦笑。「我们已经不是一个层次的人了。」
「别这样说。」我心疼地抱住她。「分数不代表一切。」
「可是现实就是这样啊。」雨萱在我怀里哭了。「我让你们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。」
「傻孩子，你没有让我们丢脸。」我轻抚着她的头发。「你永远是我们的骄傲。」
「真的吗？」她抬起泪眼看着我。
「真的。」我坚定地说。「不管你走哪条路，我们都支持你。」
05
查分的日子终于确定了。7月20日，上午10点开始。
这个消息一公布，全家人都紧张起来。特别是雨萱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。
「雨萱，你觉得真实分数会和估分差很多吗？」我担心地问。
「应该不会差太多。」雨萱说。「我估得很仔细，每道题都对过答案。」
「那就好。」我安慰她。「335分也能上好的护理专科。」
「万一更低怎么办？」雨萱担心地问。「万一只有300出头怎么办？」
「不会的。」老公安慰她。「你平时模考都在350以上，这次最多是发挥失常。」
「但也有可能比估分高啊。」我突然想到。「万一你记错了答案呢？」
「不可能。」雨萱摇头。「我很确定自己的答案。」
「说不定呢。」我继续鼓励她。「有时候感觉做错的题，实际上是对的。」
「妈，你别给我希望了。」雨萱苦笑。「我心里有数。」
虽然嘴上这么说，但我看得出来，她内心还是抱着一丝期待的。
这天晚上，我做了雨萱最爱吃的糖醋排骨。我想着，不管明天的结果如何，今天晚上让女儿吃顿好的。
「雨萱，多吃点。」我给她夹菜。「这糖醋排骨是你最爱的。」
「谢谢妈妈。」雨萱勉强笑了笑。「我吃饱了。」
「怎么能吃饱呢？」我心疼地说。「你才吃了两口。」
「我真的没胃口。」雨萱说。「心里乱糟糟的。」
「紧张吗？」老公问。
「嗯。」雨萱点点头。「总觉得心里悬着什么东西。」
「没事的。」我握住她的手。「明天就知道结果了，不管怎样，我们都接受。」
「万一结果比想象的还糟糕呢？」雨萱问。
「那又怎样？」老公说。「天塌不下来，我们一起想办法。」
「可是我怕让你们失望。」雨萱的眼圈又红了。
「你永远不会让我们失望。」我坚定地说。「你是我们的女儿，这就够了。」
06
7月20日，上午9点。我比平时早起了两个小时。
一夜都没睡好，脑子里全是明天查分的事情。老公也醒得很早，我们两个在厨房里无声地准备早餐。
「雨萱还在睡吗？」老公小声问。
「应该没睡着。」我说。「昨晚我听到她房间里有动静，应该也是一夜没睡好。」
「要不要叫她起来？」
「让她再躺一会儿。」我说。「九点半再叫。」
九点半，我轻轻推开雨萱的房门。她正睁着眼睛躺在床上，眼睛有些红肿，显然是哭过的。
「雨萱，该起床了。」我轻声说。
「几点了？」她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「九点半。」我说。「十点就可以查分了。」
「这么快？」她一下子坐起来。「我感觉刚刚才睡着。」
「没事，很快就结束了。」我安慰她。「去洗漱一下。」
我们三个人都很紧张。吃早饭的时候，谁都没有胃口。雨萱更是一口都吃不下。
「雨萱，你总要吃点东西。」我劝她。
「我真的吃不下。」她摇头。「感觉肚子里在翻江倒海。」
九点五十分，我打开了电脑。
「我们提前准备一下。」我说。「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都准备好。」
雨萱拿出准考证，手都在微微颤抖。
「7220104...」她念着自己的准考证号。
「身份证号也背一遍。」老公说。
时间过得很慢。我们三个人围坐在电脑前，看着屏幕上的时钟一秒一秒地跳动。
9:58。
9:59。
10:00。
「时间到了。」我深吸一口气。「我们开始吧。」
我刷新了查分网站的页面。查分入口终于出现了。
「快，输入准考证号。」老公催促。
我的手有些抖，输入了雨萱的准考证号，然后是身份证号。
「验证码是MDJK。」雨萱紧张地说。
我输入验证码，点击查询。页面开始加载。
「怎么这么慢？」我着急地说。
「服务器压力大。」老公说。「查分的人太多了。」
页面足足加载了三分钟，终于有了反应。
一个新的页面慢慢显示出来。
我看到了成绩单的标题，然后是各科分数，最后是总分...
看到那个总分数字的瞬间，我们三个人都愣住了......
电脑屏幕上清清楚楚地显示着：总分628分。
我揉了揉眼睛，以为自己看错了。再看一遍，还是628分。
雨萱也看到了，她的嘴巴张得老大，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老公更是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：「这...这是怎么回事？」
628分！整整比估分高了293分！
这意味着什么？这意味着雨萱不仅能上本科，还能上一个很不错的本科！
「是不是查错了？」我颤抖着声音问。「会不会是系统出错了？」
我们反复确认准考证号和身份证号，都没有错。
屏幕上显示的就是雨萱的成绩：语文128，数学145，英语136，理综219，总分628。
这个结果太震撼了，震撼到我们完全无法理解。
07
我们三个人呆呆地坐在电脑前，谁都不敢相信眼前的数字。628分，这个分数足以进入省内最好的大学。
「是不是网站出错了？」我第一个回过神来，声音还在颤抖。
「不可能吧。」老公也凑近屏幕，仔细看着每一个数字。「语文128，数学145，英语136，理综219...这些分数加起来确实是628。」
雨萱还是一动不动地坐着，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，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。
「雨萱，雨萱！」我轻轻摇她的肩膀。「你怎么了？」
她慢慢转过头看着我，眼里闪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光芒——不是惊讶，不是兴奋，而是一种复杂的、带着歉意的神情。
「妈...」她的声音很轻，「对不起。」
「对不起什么？」我完全摸不着头脑。「你考这么好，为什么要说对不起？」
雨萱低下头，沉默了很久，才慢慢开口：「其实...其实我知道自己考得不错。」
「什么？」老公和我异口同声地叫起来。
「我估分的时候，心里大概有数。」雨萱的声音越来越小。「语文我感觉挺好的，数学除了最后一道大题有点难，其他的都会做。英语也比平时感觉好...」
「那你为什么说335分？」我的心情从震惊转向了困惑，甚至有一丝愤怒。
雨萱抬起头，眼里含着泪水：「因为我怕。」
「怕什么？」
「怕你们期望太高，怕万一真的没考好让你们失望，更怕...」她停顿了一下，「更怕你们只是因为我成绩好才爱我。」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，敲在我和老公的心上。我们面面相觑，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反思。
「所以你故意说低分？」老公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「嗯。」雨萱点点头。「我想看看，如果我真的只能上专科，你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好。」
我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。这个孩子，为了试探我们的爱，竟然承受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。
「傻孩子。」我把她紧紧抱在怀里。「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？」
「因为...」雨萱在我怀里哭了起来，「因为我听到过你们和别人的对话，听到你们说希望我能考上好大学，听到你们担心我的成绩...我就想，如果我真的考不好，你们是不是就不爱我了？」
「不，不是的。」我紧紧抱着她，眼泪止不住地流。「我们爱你，不管你考多少分，我们都爱你。」
老公也走过来，把我们母女俩一起抱住：「雨萱，爸爸妈妈为你感到骄傲，不是因为你的分数，而是因为你是我们的女儿。」
我们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了很久。这眼泪里有太多情感——有对女儿的心疼，有对自己教育方式的反思，也有被女儿深深感动的幸福。
08
平静下来后，我们重新坐在沙发上。雨萱的情绪明显放松了很多，就像卸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。
「雨萱，你能详细跟我们说说吗？」我轻声问。「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？」
雨萱擦了擦眼泪，慢慢开始回忆：「从高三开始吧。那时候班里竞争很激烈，每次考试后，家长们都会在群里比较成绩。我看到你们有时候会因为我的排名变化而紧张，就开始担心...」
「担心什么？」
「担心如果我考不好，你们会不会很失望，会不会觉得我不够努力。」她看着我们，「尤其是最后几次模考，我的成绩有些波动，我看到妈妈皱眉头，就更担心了。」
我想起来了，确实有几次模考她的成绩不太稳定，我当时确实很焦虑。现在想想，我的这种焦虑无形中给她造成了压力。
「所以高考结束后，你就决定说低分？」老公问。
「开始我也犹豫。」雨萱说，「但是当我看到你们为了我的"335分"这么奔波，这么担心，却从来没有责怪过我，还一直安慰我、支持我...我就知道，你们对我的爱是真的。」
「那这几天，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？」我心疼地问。
「是的。」雨萱点点头。「看到你们为我的学费发愁，看到你们要去借钱，我好几次想说出真相，但是...」
「但是什么？」
「但是我又舍不得这种感觉。」她有些不好意思，「被你们无条件爱着的感觉。」
老公深深叹了一口气：「雨萱，是爸爸妈妈的错。我们给你太大压力了，让你觉得我们的爱是有条件的。」
「不是的，爸爸。」雨萱急忙摇头。「你们一直都很爱我，是我自己想多了。」
「不，孩子。」我拉着她的手，「这确实是我们的问题。我们太关注你的成绩，却忽略了你的感受。」
这时候，老公突然问：「雨萱，你那些同学，他们的估分是真的吗？」
雨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：「大部分是真的，但也有几个和我一样，故意说低了。我们私下聊过，大家都有压力。」
「原来如此。」我恍然大悟。「所以你说同学们不理你，也是...」
「也是我想象的。」雨萱承认。「其实大家都在担心自己的成绩，哪有时间冷落谁啊。」
我们又聊了很久，雨萱把这段时间心理的变化都跟我们说了一遍。我这才意识到，这个看似单纯的孩子，内心世界其实很复杂，她的很多行为都有深层的原因。
09
「那现在怎么办？」老公突然想到一个实际问题，「我们已经交了护理专业的定金。」
「这个简单。」我说，「明天去退掉就行了。」
「可是钱能退回来吗？」雨萱担心地问。
「能退的。」我安慰她，「你这个分数，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专业。」
「那我应该报什么专业呢？」雨萱问。
这个问题让我们都愣住了。之前我们一直在为她能上专科而操心，现在突然面对这么多选择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「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？」我问。
「我...」雨萱想了想，「我其实一直对心理学比较感兴趣。」
「心理学？」老公有些意外。
「嗯。」雨萱点点头，「我觉得了解人的内心很有意思，而且现在心理咨询师也很稀缺。」
我想了想，这个专业确实不错。「那你有心仪的学校吗？」
「省师范大学的心理学专业很好，但是分数要求比较高。」雨萱说，「我查过，去年的录取分数线是615分。」
「你628分，完全够了！」老公兴奋地说。
「真的吗？」雨萱的眼睛亮了起来。
「当然真的。」我也很兴奋，「而且你这个分数，还有很大的选择空间。」
我们立刻上网查询各个大学的录取分数线和专业设置。看着那些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好学校、好专业，我们一家人都兴奋不已。
「妈妈，你说我真的能上这些学校吗？」雨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。
「当然能。」我肯定地说，「你考出了这样的成绩，就是对自己最好的证明。」
「那护理学校那边怎么说？」雨萱问。
「明天我去退定金，就说孩子分数比预期高很多，要改报其他专业。」我说，「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，肯定能理解。」
「不过...」雨萱突然有些犹豫，「我是不是应该给那个招生老师道个歉？她对我们挺好的。」
听到女儿这样说，我心里很欣慰。这孩子不仅聪明，心地也很善良。
「好主意。」我说，「明天我们一起去，你亲自跟老师说。」
10
当天下午，我们的亲戚朋友陆续知道了雨萱的真实成绩。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我妹妹。
「姐，我刚听说雨萱考了628分？这是真的吗？」妹妹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。
「是真的。」我有些得意，但更多的是欣慰。
「天哪！那她之前为什么说335分？」
我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情况。妹妹听完后，沉默了好一会儿。
「雨萱这孩子...」她最后说，「真的很懂事，也很聪明。你们教育得好。」
「哪里是我们教育得好。」我苦笑，「我们差点因为太关注成绩而伤害了她。」
「每个家长都这样。」妹妹安慰我，「重要的是你们能反思，能改变。」
接下来，电话一个接一个。老公的同事老王也打来了，语气跟上次完全不同。
「老赵，恭喜啊！雨萱考得真好！」老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羡慕。
「谢谢。」老公简单回应。
「628分啊，我儿子才480分，差距太大了。」老王感叹，「你们是怎么教育的？有什么秘诀吗？」
老公想了想，说：「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让孩子知道，不管她考多少分，我们都爱她。」
「这个...」老王似乎不太理解，「但是总得有些要求吧？」
「要求当然有，但爱不应该有条件。」老公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我在旁边听着，心里很感动。老公虽然平时话不多，但在关键时刻，他总是很明白什么是最重要的。
晚上，雨萱的同学们也知道了她的真实成绩。她的手机不停地响，都是同学发来的祝贺和询问消息。
「雨萱，你太厉害了！我们都被你骗了！」
「628分！班里第一名吧？」
「你是怎么做到的？教教我们呗！」
看着女儿开心地回复同学们的消息，我心里暖暖的。这才是18岁女孩应该有的样子——阳光、自信、快乐。
11
第二天上午，我们一家三口去了卫生职业学院。
招生老师看到我们，很热情地迎了上来：「来办入学手续吗？还需要什么材料？」
「老师，非常抱歉。」雨萱主动开口，「我们来是想退掉定金的。」
「退定金？」老师有些意外，「为什么？有什么问题吗？」
「是这样的。」雨萱认真地说，「昨天查分发现，我的实际成绩比估分高了很多，有628分。」
「628分？」老师的眼睛瞪得很大，「那确实...确实可以选择更好的学校和专业了。」
「是的。」雨萱点点头，「所以很抱歉，要取消之前的申请。」
老师愣了一会儿，然后笑了：「这是好事啊！恭喜你！」
「谢谢老师。」雨萱鞠了一躬，「这几天您对我们很好，我很感谢。如果有机会，我希望能回来做志愿者，帮助那些和我一样迷茫的同学。」
老师被雨萱的话感动了：「好孩子，你真的很懂事。定金我们会全额退还，也祝你在新的学校里一切顺利。」
办完退款手续，我们走出学校大门时，我对雨萱说：「刚才你说得很好，很有担当。」
「我是真心这么想的。」雨萱说，「如果不是这次经历，我不会知道原来有这么多人因为成绩而苦恼。我想以后学了心理学，能帮助更多的人。」
听到女儿这样说，我心里很骄傲。这个孩子不仅成绩好，更重要的是她有一颗善良的心。
下午，我们去了省师范大学。虽然还没到正式报名时间，但我们想先去看看校园环境。
师范大学很美，梧桐大道、图书馆、教学楼...一切都显得那么有学术氛围。雨萱走在校园里，眼睛闪闪发光。
「妈妈，我真的能在这里上学吗？」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。
「当然能。」我肯定地说，「你配得上这里的一切。」
我们在心理学院门前停了很久。雨萱看着那块刻着「立德树人，明理笃行」的石碑，若有所思。
「妈妈，我想明白了。」她突然说，「分数只是一个结果，重要的是过程中学到了什么，成长了什么。」
「是的。」我点点头，「这次经历让我们全家都成长了。」
12
填报志愿的那几天，我们一家人围坐在电脑前，仔细研究各个学校和专业。
「第一志愿就报省师大的心理学吧。」雨萱说，「这是我最想去的。」
「好。」我和老公都同意，「那第二志愿报什么？」
我们又仔细研究了几所学校，最终确定了志愿填报方案。
提交志愿表的那一刻，雨萱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：「终于结束了。」
「不，」老公纠正她，「这才是开始。」
七月底，录取通知书寄到了。当邮递员送来那个印着「省师范大学」字样的信封时，我们全家人都激动坏了。
雨萱颤抖着手拆开信封，里面是一张精美的录取通知书：「赵雨萱同学，恭喜你被我校心理学专业录取...」
「我真的被录取了！」雨萱抱着通知书跳了起来。
「恭喜我们的大学生！」我和老公也激动得不行。
那天晚上，我们一家人出去吃了一顿大餐庆祝。在餐桌上，雨萱举起果汁杯说：「谢谢爸爸妈妈，谢谢你们让我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。」
「也谢谢你。」我举起杯子，「谢谢你给我们上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。」
老公也举起杯子：「谢谢我们有这样一个懂事的女儿，也谢谢这次经历让我们成为更好的父母。」
13
九月初，我们送雨萱去省师大报到。
在宿舍里帮她整理行李时，她突然问我：「妈妈，你后悔让我学护理的决定吗？」
我想了想，认真地回答：「不后悔。如果你真的要学护理，我们也会全力支持。因为我们爱的是你这个人，不是你的专业或者分数。」
「那如果我心理学学得不好怎么办？」她又问。
「那就换专业，或者我们一起想别的办法。」我拍拍她的肩膀，「人生的路很长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改变的。」
雨萱点点头，眼里闪着坚定的光芒。
临走时，她紧紧抱住我们：「爸爸妈妈，我爱你们。」
「我们也爱你。」我们齐声回答。
在回家的路上，老公突然说：「你知道吗？我觉得雨萱这次'骗'我们，是我们收到的最好的礼物。」
「为什么这么说？」
「因为她让我们知道了什么是无条件的爱，也让我们反思了自己的教育方式。」老公说，「如果没有这次经历，我们可能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给她造成了多大压力。」
我深以为然。确实，如果雨萱直接告诉我们628分，我们可能会很高兴，但不会有这样深刻的反思和成长。
14
雨萱上大学后，我们的生活也发生了很大变化。
首先，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。不管是工作上的事情，还是生活中的问题，我们都能更平和地面对。
其次，我们的教育理念彻底改变了。
我开始在医院里跟年轻护士们分享这个经历，告诉她们如何平衡工作和家庭，如何给孩子真正的爱。
最重要的是，我们一家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。
雨萱每周都会给我们打电话，分享她在学校的生活。她不再害怕告诉我们她的困难和挫折，我们也不再用成绩来衡量她的价值。
有一次，雨萱在电话里说：「妈妈，我在心理学课上学到，很多青少年的心理问题都源于父母的期望压力。我想以后专门研究这个领域，帮助更多的家庭。」
听到这话，我心里既骄傲又感动。这个孩子真的长大了，而且找到了自己的人生方向。
大一下学期，雨萱加入了学校的心理咨询志愿服务队，开始为有心理困扰的同学提供帮助。她还经常回到我们县里，为正在备考的高中生做心理辅导。
「很多同学都有和我当时一样的压力。」雨萱跟我们说，「他们害怕让父母失望，害怕自己不够好。我想告诉他们，父母的爱应该是无条件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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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年后，雨萱大三了。她的专业成绩很优秀，还多次获得奖学金。更重要的是，她变得更加自信和成熟。
那个春节，我们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时，雨萱突然说：「爸爸妈妈，我要谢谢你们。」
「谢我们什么？」我问。
「谢谢你们用行动告诉我什么是无条件的爱。」雨萱说，「如果没有那次经历，我可能永远学不会真正地爱自己和别人。」
「我们也要谢谢你。」老公说，「谢谢你让我们成为更好的父母。」
「那次你说335分的时候，我们虽然失望，但更多的是想要保护你、支持你。」我回忆着，「现在想想，那种想要保护孩子的本能，可能就是最纯粹的父母之爱吧。」
「是的。」雨萱点点头，「而且我发现，当我不再害怕失败的时候，反而能做得更好。」
这时候，我想起了那天查分时的震撼，想起了我们为她准备专科学校时的心情，想起了她红着眼圈道歉时的样子...
一切仿佛都还在昨天，但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。
「你知道吗？」我对雨萱说，「现在回想起来，我觉得那335分和628分一样珍贵。」
「为什么？」雨萱好奇地问。
「因为335分让我们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，看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爱。」我说，「而628分，只是证明了你本来就很优秀。」
雨萱笑了，笑得很灿烂：「妈妈，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心理学家了。」
「那是跟我女儿学的。」我也笑了。
窗外春雨绵绵，屋内温馨如初。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，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